收录甲骨数量最多 清华大学发布《甲骨文摹本大系》******
光明日报北京12月19日电(记者邓晖)十年磨一剑,一部甲骨文资料整理的集大成之作面世。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日前发布了《甲骨文摹本大系》(以下简称《大系》)新书。该书收录有字甲骨70659片,是目前收录甲骨数量最多的大型甲骨著录书,将为研究者更深入地做好卜辞分类与分期研究、文字考释工作与甲骨学商史研究带来极大便利。
《大系》是第一部以摹本形式按照新的理论和方法综合整理研究甲骨文资料的集大成之作,把原本“庞杂无序”的已刊布的7万多片有字甲骨整理成井井有条的科学资料。全书共43册,由“图版”“释文”和“索引”三部分组成,正八开刊印。据悉,2012年至2022年,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黄天树教授率领其甲骨团队编纂《大系》,通过选择良拓、剔除伪片、删除重片、缀合残片、分类断代、制作摹本、撰写释文、编制索引等工作,历时十年,终于告竣。
与《甲骨文合集》等著录书相比,《大系》全书采用“两系”新说代替“五期”旧说,编排7万多片甲骨材料,开创了甲骨著录书编纂的新范式。
“董作宾创立五期说,凿破鸿蒙,意义深远。但是,其弊病是把甲骨字体分类和王世的推定混在一起了。今天,甲骨学者认识到,卜辞的字体分类与断代是两个不同的步骤,我们应先根据字体等特征分卜辞为若干类,然后分别判定各类所属时代。这是甲骨断代理论和研究方法上的重大突破。”黄天树介绍。
《大系》还精心为每版甲骨制作了摹本。甲骨作为珍贵的文物,学者很难接触到实物,因而研究甲骨文,主要依据甲骨著录书公布的拓本、照片和摹本。这三种图版各有优劣,可以取长补短。高质量的甲骨摹本,可以立体显示各种甲骨信息,为甲骨初学者提供参考。
此外,《大系》还给每一版有字甲骨标注了字体类别。黄天树介绍,殷墟甲骨文是最早的古汉语资料。但是,甲骨文要作为语料来运用的先决条件,便是要确定其时代。否则,10多万片甲骨依然是一堆“断烂朝报”,缺少科学价值。“字体类别的确定,意味着这版甲骨的时代已经得到推定,大大增加了作为史料的研究价值。”
20多年来,甲骨缀合成果层出不穷,新拼缀出来的甲骨缀合多达3000多组。其中有些甲骨缀合极为重要,复原出前所未见的新材料,极大地丰富了学界对殷商社会的认识。然而,团队成员发现,这些甲骨缀合成果分散在各种甲骨缀合专书、刊物和学术网站上,应用起来不太方便。
“《大系》收录2020年12月之前的所有缀合成果,省去学者翻检之苦。我们还撰写释文,编制索引。读者如果要查看相应甲骨拓本,通过《大系》索引可以检索到,十分便捷。”黄天树介绍。
《光明日报》( 2022年12月20日 11版)
光明文化周末:梧林密码******
【诗意中国】
作者:许谋清
到五店市,让人想起故乡。
到梧林,想到的却是他乡。
五店市——出砖入石的红砖厝。
梧林——罗马式哥特式的小洋楼。
到五店市想起过去。我们祖辈从哪里来?
到梧林想起南洋。我们的亲人又到哪里去?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晋江有了一个五店市传统街区,还要有一个梧林古村落。
一样的是,它们都坐落在故乡的土地上,红土地。这土地,没盖房时寸草不长,叫赤土埔。房子盖起来了,便留下了红色的村道,赤土路。
梧林社区现在也只有1800多人,在晋江,不算大。一百年前,应该更小。梧林人早年就下南洋,19世纪末起,海外游子纷纷回乡盖房,新盖的传统红砖厝和村子里原来的房子汇合在一起,新盖的小楼则改变了村子的面貌,让外村人侧目。
小楼第一批建于19世纪末到抗日战争前夕,第二批建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成为沿海侨乡的一道亮丽风景。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把外边世界的讯息带给故乡。这些洋楼,有的外墙斑驳,那是因为他们把准备装修的资金捐助给祖国的抗日战争,那是他们的拳拳之心。
这些楼房又分成两种,用本地红砖建的,女墙上常有民间工艺装饰,有双凤比翼、孔雀双飞及各种花鸟,这种中西合璧的称为番仔楼。还有一种楼,材料是水泥钢筋——当时水泥叫红毛灰,都得从海外运回来。楼房的样式也不一样,比如哥特式罗马式,这一类称洋楼。
番仔楼大部分用主人的名字命名。还有“容膝居”,“容膝”取自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有“梦菜家声楼”,取自传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建的则用了当时的新名词,也留下那个时代的印记,如“胸怀祖国楼”“放眼世界楼”“东风万里楼”。番仔楼12栋,洋楼11栋,合23栋。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若再加点霞光云气,你不觉得它是一片海市蜃楼?
梧林古村落不同于五店市,它没有围墙,仍然和原来的梧林村贴在一起。当年,23栋番仔楼、洋楼,打开了23扇窗户,让人脚踏故土,望向世界。
遥想一百多年前,当几栋小洋楼出现在原来只有平层的红砖厝的村子里时,村民只当它们是西洋景吗?不,它们实实在在地从他们脚下的赤土埔上拔地而起,就立在他们面前。它们是真实的,看得见,摸得着,生根钉地,搬不走。从那个时候开始,梧林人有了诗和远方。
德鑨老先生1924年回乡建了一栋红砖厝,1936年又回乡建了一栋洋楼,现称“五层厝”。不可思议的是,百年古大厝墙砖上的花纹和“福”字依然清晰、红艳、有棱有角。这片宅地里,有两棵引人注目的老榕树。其中一棵乍一看,树头在楼上,紧紧地拥抱着,也可以说是包住梁柱,根须下垂,扎入地里,上边枝干张扬,撑起庞大的墨绿色树冠。另一棵空间受限,四面是墙壁,满地树根,这是令人过目难忘的梧林一景。我注目那些交错虬曲的树根,它们仿佛编织成一个迷宫,能感觉到它们的努力和挣扎。它们是故乡的老榕树,生长在最贫瘠的赤土埔上。它们的枝干上还飘着一束束柔软的根须,那些根须一旦到达地面,就会紧紧抓住,让自己变成新的树干,但依然和老树连接在一起。世界上,只有这种树可以独木成林。这也是梧林人的性格。
我们的土地不是故步自封而是兼收并蓄,这些西式小洋楼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转化成故乡的一种元素,给古老的乡村抹上一笔海洋文化色彩。这是一种开放的色彩、生命的色彩,更是一种先行者的姿态。
余光中写李白:“凡你醉处,你说过,皆非他乡。”
不管到哪里,都能落地生根,成就事业。不管到哪里,都惦念家乡。
远行博大了胸怀,用他乡丰富了故乡。
梧林的23栋番仔楼、洋楼是一组密码。我们走进梧林,用这些密码,探寻那一部部仍然保持温度、蕴藏着海上丝路文化的创业史。
《光明日报》( 2023年01月06日 15版)